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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荷衣蓮骨 搏天定宿命

作者:聞情解佩 著 發布時間:2023-06-12 15:57:25 字數:10214
  “本王不過就是想來討回一樣東西,你犯得著這般兇狠?”譽王溫熱的氣息撲在虞錦的臉上,虞錦捏住譽王咽喉的手,不自覺地便用了力,勒得段無妄咳了一聲。

  “哦?我只記得那日不小心將玉佩落在了王爺手里,卻不知自己身上有什么東西是王爺想要討的。”

  “除了那樣東西,本王確實還想從你身上討點兒別的……”

  段無妄聲音曖昧,似是調侃輕薄,虞錦卻知他這短短片刻已將自己身上能藏物的部位都尋了個遍,即使沒有從自己身上找到那金色羽箭,也沒有當即翻臉,可見心機之深。

  虞錦松開勒住段無妄咽喉的手,環住段無妄的腰身,柔聲說道:“王爺想要討什么便來討吧。”

  誰知,耳邊卻傳來段無妄的譏笑聲:“不用摸了,那玉佩本王壓根兒沒帶在身上。”

  趁著昏黑暮色,虞錦慶幸自己臉上淡淡的浮紅不會被段無妄瞧見,不用再假以辭色,趁著段無妄暗笑分心之時,變掌為刀砍向譽王的臂膀,逼他松開了自己的脈門,迅疾起身站在離他丈余遠的地方,伸手點燃離自己最近的燈燭,房間內恢復了明亮。

  段無妄雙手墊在腦后斜臥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著虞錦,說道:“你想要做什么,給本王說一聲就是,看在你與本王同門的情誼上,本王不會不幫你,又何苦要自作主張惹禍,讓本王來替你收拾這爛攤子?來,將那東西還給本王,本王不追究你的罪責就是。”

  虞錦不動聲色,說道:“王爺口口聲聲說的那樣東西,到底是何物?聽王爺這口氣,難不成真在我這里不成?”

  段無妄眼底郁色漸重,卻始終不露怒色,輕笑出聲,說道:“瞧你這一臉無辜的模樣,要不是本王早知曉你狡猾得緊,真真就被你騙了。不過話又說回來,能從乾坤門里出來的人物,又豈能小覷?說不定本王見識到的還不及你深藏不露的手段的十分之一呢。”

  “彼此,彼此。”虞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淡淡地問道,“王爺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你能順著香味找到我藏身的府邸,我又怎么不能沿著這香味找回來?”

  雖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虞錦卻陡然心驚,要知道當日虞錦能夠憑著特殊香料激發沉水香散發出來的靜水香追過去,是因為香味剛剛散發在空氣中不久,可是這幾日過去,香味早已被沖淡,幾近虛空,段無妄卻仍舊能找回來,這份本事虞錦自嘆弗如。

  虞錦記起師父曾經跟自己提過段無妄的師父慕容城——一身武藝出神入化,只可惜觸犯門規被逐出了師門。虞錦永遠都不會忘記,當自己追問慕容城觸犯了哪條門規時,師父面如死灰的神色……

  以段無妄這樣的資質,只要慕容城悉心**,又何愁不能習得非凡本領?

  突然,房門外響起吵嚷聲,好像是涌金樓的前院起了火。虞錦悄悄移步,想要趁亂離開,那段無妄仿若一眼就看穿了虞錦的心思,一躍起身站在虞錦身前,不急不怒。

  虞錦知道自己如若沒有一個交代,勢必難以離開這個房間,于是朝段無妄說道:“王爺告訴我此番來陽城的目的,我便如王爺所愿。”

  她只是說如他所愿,卻沒有說將金色羽箭交還,他也不點破她,只是說道:“乾坤門探聽消息的本事天下無雙,你自己去查便是,又何必要從本王口中撿現成的便宜?”

  虞錦見他不松口,于是也退讓半步,說道:“三日后,城外天容閣,王爺將玉佩帶來,我便將王爺想要的東西交還。”

  話音未落,門被一人大力撞開,虞錦知道定是斷曲來接應自己了,趁著段無妄防衛之際,側身滑步,就著斷曲伸過的手借力飛躍而出。待到段無妄追出房門,那兩人的身影早已消匿不見。

  斷曲將手里的名單交給虞錦,說道:“這七名大臣,不包括虞大人,都是石相黨羽;包括虞大人,則都受過寧王的恩惠。”

  “這么說來,我父親是其中唯一的異數?他與石相不和?”

  “可以這么說。石相一直借機打壓虞大人,近處不說,遠在八年前就差點兒將虞大人以通敵叛國之罪問斬,后來查清是另有其人,虞大人才險險被釋放。”

  虞錦水眸一暗,又是八年前,八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懷疑那金色羽箭是誰拿走的?”

  虞錦恍若未聞,心底卻浮起一個人的影子,她望著涌金樓外,目光一直迷離,宛如思緒被這滔天火光吞噬,遠處那抹紫色身影在火光中閃現又快速消逝。

  待到次日清晨,虞錦讓程衣扮作書童追隨在虞展石左右,一方面保護他安全,一方面可以探聽案子近況。

  過了午時,虞錦則帶著程裳去往佛堂見虞屏。路過段麗華的住處時,虞錦駐足,透過半敞的院門,虞錦見段麗華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扎風箏,不禁蹙眉,低聲說道:“不對……”

  程裳不解,問道:“小姐,有什么不妥?或許段氏就是思念小少爺得緊,所以才會扎個風箏緬懷下。”

  虞錦吩咐程裳,說道:“你去找斷曲,要他去虞志墓前看看,如有異狀,即刻回稟。”

  程裳這時似也悟到了什么,帶著驚異又難以置信的口氣,試探問道:“小姐,你是在懷疑小少爺……”見虞錦看向自己,再也不敢多言,疾步而去。

  這還是虞錦第一次進虞屏的院子,這前院是虞屏的居處,后院則是虞屏修行的佛堂。

  虞錦穿過前院時并沒有人瞧見,走進虞屏所在的佛堂時,刻意壓低了腳步聲,待到佛堂門口便躍步攀上門廊的梁柱,看見佛堂內只有一個丫鬟雁兒守在里面,靜寂無聲,沒一會兒有個丫鬟將飯菜送進來,雁兒接過去,與那丫鬟寒暄了幾句。

  虞錦本以為會見到虞屏出來進食,再不濟雁兒也會將齋飯給虞屏送去。誰知雁兒虛掩上門,將齋飯擺在桌上自顧自吃了起來,隨后將吃剩下的齋飯又隨手倒在院子的木桶里,不一會兒,墻角處的貓兒狗兒便跑過來就著那剩飯殘羹吃了起來。

  虞錦趁機閃進佛堂內,隱在佛像后一動不動,直到雁兒略有些疲乏地伏在桌幾上打盹兒,虞錦這才打量起佛堂內的布置來。這佛堂并不大,只不過三間屋子,供奉佛像的房間里并不見虞屏的蹤影,西側的房門虛掩著,虞錦閃身進去,見里面布置素潔,不過就是虞屏平日里潛心修行休憩時用的房間。

  虞錦將手貼在東側緊閉的房門上,試探著用掌力推了推,那門卻紋絲不動,里面也毫無聲息,正待有下一步的動作,身后突然響起一絲訝異的聲音:“咦,大小姐,你何時進來的?”

  虞錦心下一凜,以她的功力,竟未聽出雁兒起身的任何動靜,不由得更有些驚疑。

  虞錦拍了拍手,隨意說道:“才進來,見你睡著便沒叫醒你,只想著見一見虞屏,她人呢?可在這間屋子里?”說著,便要作勢去推房門。

  說著話的工夫,雁兒已走近,正好攔在房門前,一臉急切地求道:“大小姐,饒了雁兒吧,如若二小姐知道雁兒將你請進了佛堂,鐵定將雁兒剝皮抽筋。”

  “我倒不知這佛堂是我不能來的。”虞錦一臉冷傲,盯著雁兒。

  雁兒手撫在門上,似是不經意地扯了扯門框上的絲繩,又突然跪倒在虞錦腳下,哀求道:“二小姐平日里都好說話,只此一點,就是不許任何人進她的佛堂。當年,老爺也曾進來要看二小姐,誰知二小姐性子烈,竟拗著性子幾日不進食,老爺也只得隨她去了,并且吩咐府里任何人不得進這佛堂。”

  虞錦笑了笑,拉著雁兒的手將她扶起來,說道:“罷了,罷了,她不許人進她的佛堂,我不進就是。等她什么時候出了佛堂,你讓她過去見我。”

  轉過身走出佛堂時,虞錦掩去笑意,眼底泛起凌厲之色,冷然離去。

  虞錦回到房間時,程裳已從斷曲那里回來,見到虞錦后,便忍不住上前嚷道:“小姐,這可是聞所未聞的怪事。我跟斷曲一起去了小少爺的墳墓,你猜怎么著?”

  “可是座空墓?”

  “正是。小姐,你是怎么猜著的?”

  虞錦沒有絲毫驚異,說道:“今日段氏在院內扎風箏,果真如你所說她思念虞志也罷,可是虞志才死不過幾日,她卻神色平和,無一絲悲戚之色,豈不是很奇怪?”

  “二小姐那邊呢?你可曾在佛堂見到她了?”

  虞錦搖了搖頭,說道:“沒有。佛堂東側房間的門緊閉,我用了三分內力都沒有推動。那雁兒將送來的飯菜獨個吃掉,吃剩的便倒在院子里喂了貓兒狗兒……”

  “小姐,你是懷疑二小姐,她根本就不在佛堂內?”程裳給虞錦斟了一杯茶,遞過來。

  虞錦憶起今日將雁兒扶起來時的情景,嘴角掛著淡淡的冷笑,說道:“是。今夜我還要再進佛堂里看看。你盯著那雁兒些,一個精細的丫鬟怎么可能會滿手的刀繭?”

  “是,小姐。”程裳應下,退了下去。

  三更時分,虞錦換過勁裝要夜探佛堂,程裳跟隨在左右,準備一同前去。

  “程衣還沒有回來嗎?”

  未等程裳回話,剛推開門她們便見程衣手撫著胸口倚在門框上,嘴角還帶著幾絲血跡。見虞錦和程裳緊忙過來相扶,程衣虛弱地笑了笑,說道:“我沒事,只是受了些內傷,休養幾日便會好。”

  “告訴我,是誰傷了你?”虞錦讓程裳取過一枚承露丸,親眼看著她給程衣喂下后問道。

  “那人蒙著面,我看不清,只是手底下的功夫確實了得。再者,他身側還站著一隊錦衛,亂箭襲來,所以竟抵不過他十招便中了他一掌,要不是斷曲及時趕到,用迷藥解了圍,將我和虞大人救出來,只怕……”

  說不詫異是不可能的,程衣、程裳原本是虞錦的師父陸楓的侍劍婢女,雖不是乾坤門的記名弟子,可是武功也是由陸楓親自傳授,招式精妙,即便功力尚淺,可也絕非等閑之輩可比的。雖說程衣當時還要分心保護虞展石,不曾用盡全力,可是能在十招之內將她擊倒,這人的功夫當真不可小覷。

  “那斷曲呢?”

  “他將虞大人送回書房,想必此刻還未出府。”

  程衣話音剛落,虞錦已疾步出了房門,還好,在虞府大門處追上了斷曲。虞錦向斷曲仔細詢問今夜虞展石再度遇襲之事。

  “虞大人和程衣遇襲之處,離涌金樓不遠,我聽見打斗聲便追過去看看,誰知竟見程衣受傷不敵對手,我撒了迷藥逼退了那些人,趁亂將他二人救出送回來了。”

  “你可看出那蒙面人的來歷?”

  斷曲搖了搖頭,也是一臉茫然,說道:“招式狠厲,也不用任何兵器,看不出門路,只是運功之時,身上像是浮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寒氣,我即便隔得那么遠,也有些吃不消,也怪不得程衣會中他一掌受了傷。”

  “他身后既然跟著一隊錦衛,這說明金色羽箭就在他的手里。斷曲,我現在就要追過去,晚不晚?”

  虞錦側頭看向斷曲,斷曲眨了眨眼睛,笑道:“我知道這人的分量,所以,撒過去的迷香三日不會消散。咱們現在追過去,只怕他們沒法子躲。”

  虞錦拍了拍斷曲的肩膀,說道:“夠機警。”

  兩人順著迷香追過去,虞錦本想錦衛會回到譽王段無妄潛藏的府邸,誰知到了岔口處,那迷香卻分散出數條路線來,殺得斷曲措手不及。

  虞錦和斷曲只得分開去尋。虞錦沿著東側的路線追查下去,卻感覺到有人靠得越來越近,虞錦加快腳步,身后那人明顯是想要跟上來,就在那人也跟著加快腳步的一剎那,虞錦頭也不回便擲出一枚銀扣,正中那人胸前。

  虞錦回轉過身,走近那人身側,見那人單手抱胸直挺挺地臥在地上。虞錦俯身用匕首挑開那人蒙面的面巾,察看那人的面目。

  當虞錦看著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之時,真恨不得這匕首就順勢插下去才解恨。

  譽王段無妄輕笑出聲,欲伸臂摟過虞錦,見虞錦橫眉冷對,才罷了手,說道:“好,好,我不碰就是,只是這么巧遇見你,一時高興罷了。”

  “我的父親遇見你的錦衛,我又遇見了你,確實夠巧的。”虞錦不著痕跡地退了幾步,與段無妄保持在半丈的距離,在虞錦心里,這就是與段無妄的安全距離。

  段無妄笑了笑,不出聲。虞錦發現段無妄很愛笑,高興時在笑,滿腹怒氣時也在笑,別人笑或出于真心,而他段無妄不過將笑當作掩飾內心情緒的手段而已,兩個字可以形容他,那就是虛偽。

  “你父親遇見了錦衛,所以你也想見一見錦衛?”

  “自然。如若行刺我父親的不是王爺你,那么我倒是想看一下,是不是任何人拿著金色羽箭,都可以指揮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衛。”

  虞錦一語雙關,段無妄豈能不知?虞錦這是在暗示段無妄,那金色羽箭不在自己手中,冒名號令錦衛的人更不是自己。

  段無妄凝神看了看虞錦,笑著說道:“可帶來了本王想要的東西?”

  “我可記得,我與王爺約定的是兩日后在城外的天容閣相見。既然日子未到,我又怎么會將東西放在身上呢?”

  段無妄有意無意地說道:“本王的東西貴重,你可不要丟了才是?”

  虞錦自然明白段無妄的試探,既不應承也不推托,說道:“王爺且放寬心便是,兩日后定當完璧歸趙。只是王爺還是將自己的錦衛看緊些才好,就算不是王爺刻意而為,但動作多了,將來就難在闐帝跟前擇得清了。”

  “這么說來,本王要感謝你的提醒了?”段無妄此言一出,激得虞錦有幾分薄怒,段無妄話里真實意思是說虞錦偷走金色羽箭才害得錦衛被他人控制。

  虞錦怕傷了程衣的那蒙面人失去蹤影,于是不愿再與段無妄多做糾纏,不答他的話疾步離開。

  虞錦順著那香味找過去,誰知卻離虞府越來越近,虞錦放緩腳步,才發現段無妄始終跟在自己左右。見虞錦看向自己,段無妄不退也不避。

  “王爺這是何意?難不成我欠著王爺東西,王爺這幾日就撒潑耍賴,賴在我身邊不走了?別忘了,王爺手里還欠著我一樣東西,我不急著問王爺討,王爺也不該這樣有失風度吧?”

  正在此時,突地有幾道利箭迅疾朝兩人射過來,虞錦與段無妄為躲避利箭,擰身肩背貼在一起,各自攤開手掌,掌心里躺著的赫然便是錦衛專用的綴羽利箭。

  虞錦看了段無妄一眼,段無妄的臉色陰沉不定,頭一次沒有流露出欠扁的笑容,虞錦心里卻輕松了不少,眼底笑意不掩,說道:“王爺的錦衛有時也向著自家人,怕王爺沒有兵器,特地送來了幾枚。”

  段無妄眼神中的冰意十足,將掌心處的綴羽利箭盡數折斷,虞錦卻在談笑之間發力朝著暗處的一隊錦衛疾步而去,誰知,那段無妄卻滑步攔在她身前,正色說道:“不要傷了他們。他們只是依命行事,沒有錯,錯只錯在指揮他們的那個人……”

  虞錦微怔,沒有料到段無妄竟會這般愛惜錦衛的性命,于是緩緩點了點頭,問道:“你是說拿著金色羽箭的那個人?是不是任何拿著金色羽箭的人都能調動錦衛?”

  “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

  這還是自虞錦將金色羽箭偷走后,與段無妄首次挑明了說話,只聽那段無妄說道:“只拿走金色羽箭,若不懂號令指揮的暗語口訣,也是沒用。”

  虞錦也跟著心里一沉,喃喃問道:“王爺的意思是,從我這里將金色羽箭拿走的人也懂得那暗語口訣?所以才可以指揮錦衛刺殺大臣,襲擊王爺?”

  段無妄沒有出聲,只是望著遠處錦衛掩藏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那口訣,可都有誰知道?”

  “只有本王一個人知道。”

  虞錦怔住,待看清段無妄的神情時,才確認他沒有撒謊,只是這樣匪夷所思的事情縱使說出來,天下又有幾個人能信?

  “本王也疑惑不解,這錦衛雖是本王親自**訓練出來的,可口訣是本王師父所授,旁人誰也不知。”段無妄神情認真,收起了那副瀟灑不羈的勁頭,倒有幾分威嚴,“所以,本王才更想問你,從你手中拿走那金色羽箭的人,到底是誰?”

  “王爺就不曾懷疑過,那金色羽箭或許我根本就沒有丟,一切都是我暗中操縱的嗎?”

  “本王確實曾經懷疑過,可很快就打消疑慮了。”段無妄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說道,“師父曾經對本王說過,對于從乾坤門里走出來的人,特別是女人,信總比不信要好。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能從你手里拿走金色羽箭的人是誰了嗎?”

  虞錦轉過身,朝著虞府的方向看過去,靜靜說道:“我還不能確定,請王爺再給我兩日時間,兩日后城外天容閣,我必定會給王爺一個交代。”

  “再過幾日便是慕容紫大壽,眾王爺、皇子都會回宮拜壽。據本王所知,翼王患病體弱,闐帝恩允他行程暫緩,不必急著回宮。本王雖也上書托詞患病,但是錦衛在帝都興風作亂,闐帝為釋疑心必定會再召見本王,而本王為表忠心也不能再推托,所以……”

  “所以,會有一個譽王從梁川趕赴帝都陽城,而王爺只要擇機與護衛親從會合即可。但是,這兩日內,斷不能再叫那人借著錦衛作亂,對嗎?”

  “果然聰慧。”段無妄笑道,“不知為什么,本王總覺得那人必定是你親近之人?”

  聞言,虞錦眸子一暗,半晌才淡淡應下,說道:“算是吧。”

  虞錦與段無妄各自沿著東西兩個方向分開而行,走過幾丈遠,身后突然響起明朗響亮的聲音:“你一定能將那東西交還給本王,對嗎?”

  這雖是問句,卻沒有任何質疑之意,虞錦一時竟不知段無妄是出于對自己的信任,還是對于自己是乾坤門弟子身份的信任。

  虞錦沒有轉身,只是卻被他信任的口氣激得心頭一熱,默默點了點頭,徑直而去。

  虞錦與斷曲在虞府外碰見,據斷曲所言,他沿著那氣味追下去,那氣味卻在護城河附近消失。斷曲懷疑錦衛知道被人跟蹤所以跳入護城河洗去了身上的味道,畢竟斷曲一時心急,撒的迷香也過多了些,味道濃烈豈不令人生疑?

  只是,沿著這條街追蹤到虞府,那迷香味道卻始終沒有消失,或許是因為只是單個人藏匿在此處,味道到底會清淡些,一時不防,便露出了痕跡。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兩人順利找到迷香最終的去處——虞屏居處后院的佛堂。

  佛堂的門虛掩著,從門縫處透出微弱的光線,昏昏暗暗地模糊了人的心情。虞錦站在佛堂廊柱的暗處,緊緊貼在廊柱上,半晌,朝斷曲做了個手勢。

  斷曲朝佛堂門前扔了顆小石子,雁兒從佛堂內躥出來,朝著斷曲故意弄出動靜的方向追過去,而虞錦則適時進了佛堂,見佛堂東側的門仍舊緊閉,虞錦猶疑再三,終是下定決心,伸手扯了扯門框上的紅繩。

  虞錦見門稍有動靜,便疾步退了出去,再度緊貼在廊柱上。那雁兒追出去沒多遠,斷曲便將手里的貓兒放出去,雁兒聽見貓兒叫一聲,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返回佛堂時,便見虞屏正從東側的房間里走出來。

  雁兒說道:“小姐,你怎么出來了?難道說……”

  “剛聽見房間里的風鈴響,我還以為你有事尋我,特地走出來瞧一瞧。”虞屏面容憔悴,似是幾日沒有進過水米一般,唇色發白,虛弱得很。

  “二小姐,我還是扶您回房歇著去吧,您為老爺祈福盡孝,可也不能作踐了自己的身子啊。”雁兒急切地勸道。

  “罷,罷,我歇著便是。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急赤白臉地勸。”

  說話的工夫,虞屏已在雁兒的攙扶下,走近虞錦所站立的廊柱前,虞錦屏息靜立,待那兩人走遠本想進佛堂再查看一下,誰知佛堂內的燈燭突然滅掉,雁兒又要回轉過來點燈燭,虞錦只得躍身離開佛堂。

  斷曲正等在暗處,見到虞錦后,問道:“那迷香是在佛堂內消失的,但是既然佛堂內只有二小姐和雁兒,那個號令指揮錦衛的人就必定是這兩個人之中的一個了吧?”

  虞錦搖了搖頭,說道:“剛才她們走到我跟前,我嗅得清楚,她們兩個人身上都沒有迷香的味道,一絲也無。”

  斷曲詫異道:“這怎么可能?當時往那黑衣人身上撒的迷香格外多,即便她沐浴過后也不會將那迷香的味道全部去掉。”

  “除非佛堂內另有乾坤。斷曲,你留心些,待過幾日,你與程裳一起過來再探。”虞錦交代給斷曲,便讓斷曲先行回去。

  虞錦緩步沿著花徑往回走,暮色月下,夜涼如水,虞錦仔細回憶這幾日回到虞府后發生的所有事,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解不開的謎團之中。

  虞錦看見虞展石書房內仍舊亮著光,于是走近輕輕叩了叩門,里間傳來虞展石疲憊而倉皇的聲音:“是誰?”

  “是我,父親。”

  虞錦推開門的剎那,聽見虞展石幾乎低不可聞的嘆息聲,見虞展石伏案在看著一份名單,正是昨日遭遇錦衛伏擊的另外六名大臣的名單。

  “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未睡去?”

  虞錦穿著勁裝,虞展石自是知道虞錦出過府,卻仍舊問得這般客套,虞錦淡淡地笑,說道:“父親今日再度遇襲,明日傳到闐帝耳中,闐帝定會將此案交付他人偵查,父親就不用再怕破不了這棘手的案子而受責罰。”

  虞展石怔了怔,旋即眉目一松,喜道:“果真如此,那是再好不過。”

  虞錦上前拿起那份名單,說道:“父親平日里可與這名單上的大臣來往?或者,父親可與這些大臣因某事而聚集過?”

  虞展石匆忙說道:“他們都是攀附于石相甘于被石相奴役的大臣,而石相對為父又是頗多刁難,就連這次偵破大臣遇襲的案子落在為父肩上也是石相一手造成的,為父與他們道不同不相為謀,又何曾聚集過?”

  虞錦垂眸,沒有再問下去,或者虞展石的態度已經算是明了。

  走出房門之前,虞錦似是不經意地說道:“父親,明日便是虞志的頭七,我想去他的墓前祭奠一番,父親可要一起去?”

  虞展石似是完全沒有料到虞錦會這般說,稍稍一頓,旋即才應道:“去,去,為父自然要去。”

  次日,虞志墓前。

  虞錦雖是以祭奠為名而來,卻始終站在丈遠處,冷眼看著老淚縱橫的虞展石和伏在墓前哭泣的段麗華,一言不發。

  虞屏打發雁兒來說身子不適后便未曾跟來,虞展石似是習以為常,只讓人喚來一直給虞屏瞧病的大夫進府給虞屏診治,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倒是段麗華臉上浮起一抹怪異的笑,頗有一番不以為然的意味。

  段麗華伏在墓前哭得傷心欲絕,又數落起虞錦殺死虞志的滔天大罪,虞錦聽得多了便有些心煩,虞展石看見虞錦微蹙的眉頭,趕緊讓人將段麗華扶回車廂里。

  見虞錦走近,虞展石撫著墓碑痛惜地說道:“可憐志兒才這般年紀,便遭了這樣的禍事……”

  虞錦看了眼墓前新土翻動的痕跡,知道必是斷曲前日所為,說道:“父親說虞志喜歡我的匕首,那日我沒允,現在想來實在有些不該,父親讓人將墓挖開,我親自將匕首放進棺木內,也算是成全他的心愿。”

  虞展石面色一僵,然后說道:“此話差矣。錦兒,你怎么如此糊涂?都說入土為安,哪有再挖開墳墓驚動得他不得安息的道理?”

  虞錦正視虞展石,面色沉靜,眼神卻灼灼發亮,說道:“父親還想再瞞我多久?我如果連這是座空墓都不能知曉的話,又怎么配做乾坤門的弟子?父親如若告訴我實情,也省得我費些周折再去查探,也不必查出些什么有的沒的讓人顏面無光。”

  虞展石面色終是變了幾變,低聲說道:“對,這確實是座空墓。”

  “那虞志呢?他究竟有沒有喪命?”

  虞展石看向段麗華所在車廂的方向,似是有所顧忌,聲音越發低不可聞,說道:“志兒沒有死,他在,他在……”

  虞展石話音未落,車廂內突然傳來丫鬟元梅的驚叫聲,虞錦迅疾閃身過去,掀開車簾才發現段麗華手握匕首插在自己胸口意圖自盡,元梅死死拉住她的手,兩人身上沾染的都是觸目驚心的血跡。

  虞展石撲過去勸慰段麗華,又氣又怒地斥罵元梅不小心看護,并急忙命人駕車趕回府中請大夫醫治。

  虞錦并未跟著回府,而是去了段無妄所藏匿的府邸,本想問清楚那日后院出現的小廝究竟是誰,還有就是拿著金色羽箭號令錦衛的人又究竟是誰。她雖懷疑虞屏不是在佛堂中祈福,但是昨晚虞屏經過廊柱時,自己并未嗅到她身上有任何氣味,號令金色羽箭、擊傷程衣的人,必定不是她。但是,那人卻極有可能藏匿在佛堂內,否則那迷香又怎么可能會在虞屏的佛堂內斷了蹤跡?

  虞錦照舊從原路潛進那座朱門府邸,只是在進府的剎那便感覺到一股異樣氣息,四下環顧,雖與那日一般宛若空府不見任何人的蹤跡,但憑著敏銳的直覺,虞錦知曉藏匿在暗處的絕對不是上次那批隱衛。因怕露出蹤跡,虞錦仍沿著府墻疾步閃進了靠近東側的書房。

  書房內靜謐無聲,卻似是被人暗地里搜查過,書籍和雜物已然被翻動過,只不過書桌上仍舊端端正正放了幾封信箋。虞錦心下生疑,于是抽出信大略一閱,皆是譽王段無妄與朝臣結黨營私的來往書信。虞錦知定是有人栽贓于譽王,否則依著段無妄的脾性,即便撤走時如何匆忙,也斷不會留下任何信件授人以權柄。

  遠處傳來一陣喧囂之聲,虞錦心下一凜,拿起那幾封書信從書房后窗躍出,并未急著離府,而是飛身踏上書房的房頂,借著雁灰色光澤的磚瓦掩身其后,緊緊貼伏在屋頂上一動不動,以最有利的視角觀察著府邸內的任何動靜。

  果不其然,府門處有一隊官兵浩浩蕩蕩地沖進來,虞錦認出為首的便是督律司卿鄭岷,他指揮手下將全府包圍起來仔細搜查每個角落。虞錦通過虞展石之口已經對鄭岷有所了解,她感興趣的是鄭岷身旁那位身著金色裹邊黑袍的男子,二十五六歲年紀,龍章鳳姿氣質超然,負手而立,瀟灑自如,眉目間存著些許不耐,渾身散發著沉郁壓抑的氣息,令人不敢相視。

  所以,鄭岷站在他的身側分外不安,一邊打量他的面色神情,一邊用袖子不斷地去擦拭額角的汗。

  派去搜查的人很快過來回稟,并未搜到任何信物,鄭岷有些吃驚,于是顧不得其他,忙又問道:“有沒有搜過書房?可曾搜出任何證物,比如信件……”

  那身著黑袍的男人面色陰沉不定,緩緩開口說道:“鄭大人,可是你說譽王藏匿在這座府邸內,事關重大,又牽扯朝臣遇襲之事,父皇才命本太子與你一同過來察看,如今卻什么都沒有搜到,你待如何向父皇交代?”

  鄭岷汗如雨下,臉色駭得青白,驚恐地說道:“微臣收到密報,說譽王就是藏匿在這座府邸內,書房內還藏著譽王與朝臣結黨營私的信件,密報確信無誤,微臣這才斗膽呈稟皇上,微臣也沒有料到……”

  虞錦心下一凜,剛才已經猜出那男子身份不凡,不想竟是當朝太子李潤。

  太子李潤厲聲喝道:“無事生非,陷害忠良,依本太子看,你這督律司卿是不必做了……”

  鄭岷慌忙跪伏在地哀求著李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絲毫沒有注意到李潤的目光落向何處。貼伏在屋頂上的虞錦,明知李潤看不見自己的身影,卻依舊震撼于他的目光,溫和平靜下卻醞釀著洶涌如潮般的凌厲氣勢,如刀將人寸寸切碎。

  李潤離開后,鄭岷還不死心,又帶著人將府內外搜了個遍才憤憤離去。

  虞錦從書房屋頂上躍下,沿著府墻翻越出去,落地后,輕輕撣了撣自己的衣角,拍了拍手,往西街方向走去。

  在十幾丈遠處停著一輛馬車,車廂內的人沉聲問道:“平生,可看清楚了?”

  站在馬車外的白凈小廝皺了皺眉,一臉苦惱地說道:“太子,隔得太遠,只看得出是位女子,看不清面容,要不要平生追上去看看?”

  “算了,你不是她的對手。”李潤頓了頓,終是說道,“要不是我站著的位置正看得見湖水中屋頂的倒影,我也不會察覺到她藏身在屋頂上。”

  “太子,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雖不知那錦衛如何會生出這樣的事端,不過平生倒不信譽王會有反意,膽敢潛進陽城作亂。可是皇上既然恩準鄭岷與您一同來此查探,必是已經相信那些奸妄佞臣的讒言,要將譽王繩之以法。這次雖然沒有抓住譽王的把柄,可鄭岷辦事不力,牽連上了太子,回頭皇上遷怒于您,這可如何是好?”

  “糊涂。如若父皇真的相信讒言,要將段無妄法辦,又怎么會讓我一同前來查探?”

  平生喜道:“太子的意思是說,皇上是看中您辦事穩妥、公正廉明,料定鄭岷不能在您面前做出手腳陷害譽王,所以才讓您一同前來?”

  隨著馬車駛遠,太子李潤與平生的聲音漸漸低不可聞,藏匿在暗處的虞錦緩步走出來,心下卻更是驚疑不定,為什么她始終覺得太子李潤不似表面這般溫和從善,即便他是奉圣命以維護譽王段無妄的名義而來,可是又為什么會在聽見督律司的人說在書房內沒有搜到任何信件時,眼底滑過的詫異尤甚過鄭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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