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備?戰

作者:[日]陳舜臣 著 發布時間:2023-06-12 15:37:58 字數:5310
  1658年,五月,鄭成功終于邁出了北伐的第一步。這一年是清順治十五年,明永歷十二年。在日本則是四代將軍德川家綱掌權的萬治元年。

  七年前(1651)的四月,廈門遇襲,施瑯降清。同年同月,三代將軍家光過世,由比正雪、丸橋忠彌等人主導的“慶安事件”爆發。

  而這七年對國姓爺來說,是韜光養晦的七年。他志在收復中原,故而得先攻略南京,再以南京做基點,北伐奪回京師。

  廈門之役的翌年(1652)三月,甘輝和清將“王老虎”王進交鋒,未分勝負。同年,國姓爺攻占位于廈門對岸的海澄,清守將投降。

  清朝總督陳錦率軍反攻,鄭成功在江東橋與其交戰,獲得大勝。陳錦撤回泉州,鄭成功趁勢攻取長泰,圍漳州。漳州攻防戰可謂慘絕人寰,自四月始,直至十月才解圍返回海澄。雙方僵持了半年,城中存糧用盡,餓殍滿地,死難者多達七十余萬人。

  鄭成功連連征戰并非為了攻城略地,而是征餉。毋庸置疑,這是在為之后的北伐做準備。鄭軍每攻略一處,便命令當地豪強鄉紳“樂輸”,即主動上供物資。

  若一味強取豪奪,必然會留下惡名,所以鄭成功便想出了“樂輸”之法。“樂輸”看似是自愿行為,但若拒絕,后果可想而知。

  除了這些“樂輸”之財,鄭成功還有另一財源,那便是海外貿易。那時,長崎港口常有“國姓爺船”出沒,這些船便是鄭軍用于賺取軍資的商船。不僅是日本,還有琉球、**、南安、澳爾濱島、呂宋(現菲律賓),整塊東亞都是“國姓爺船”的戰場,也是林統云活躍的舞臺。

  長達半年的漳州攻城戰看似了無盡頭、苦不堪言,其間卻也發生過泉州士卒將清軍總督陳錦的首級呈給鄭軍的大喜訊。

  先前提過,陳錦在江東橋大敗,撤回泉州。那之后,陳錦駐兵鳳尾山,全力練兵。這一場戰敗傷及了陳錦自恃名將的自尊,他發誓要厲兵秣馬,一雪前恥。但要練就精兵強將,必須要有嚴酷的軍紀。陳錦每日親持長鞭督練,若有士卒出錯,便是一頓猛鞭伺候。

  陳錦麾下有個勤務兵叫庫成棟,十分笨拙,頻頻出錯,背上已被陳錦鞭笞地潰爛化膿。即便如此,陳錦仍沒有半分留情。這將軍大概是施虐成性了。

  你把我當牲口,就休怪我不忠不義!

  庫成棟決心報復。他是負責照顧總督起居的人,要報復輕而易舉。某晚,庫成棟趁陳錦喝得爛醉,將其刺殺并斬首,然后帶著首級連夜奔赴圍城漳州的鄭軍。

  敵軍總督首級突至,鄭軍上下無不震驚,但鄭成功卻立刻下令捆了庫成棟,訓斥道:“區區勤務兵,竟敢因私仇殺害總督,此乃大逆不道!來人,將這大逆之徒斬首示眾!”

  庫成棟滿心以為有重賞,誰知會惹來殺身之禍,哭喊討饒道:“國姓爺饒命!”

  “還不給我拖下去!”鄭成功厭惡道。

  “饒命呀!”庫成棟號啕大哭,拼命哀求道,“陳錦視我等性命如草芥,泉州士卒都想棄暗投明,只不過顧慮國姓爺的想法!若國姓爺能饒小的性命,泉州的士卒必會爭相來投奔!到那時,國姓爺不廢一兵一卒,便可得福建半壁!請三思,請三思!”

  庫成棟所言非虛,眼下漳州難攻不破,若清軍爭相投降,大勢所趨之下,別說是漳州了,全福建都歸順也不足為奇。

  鄭成功心動了。他腦海里浮現出摯友林統云一臉擔憂的神情。對方眼下身在琉球,若在身邊,他必然會勸說自己:莫要意氣用事,凡事須知權宜。

  確實,饒眼前這家伙一命,于當下形勢百利無害。然而鄭成功最不喜“權宜”二字。比起“一時利益”,他更看重“萬世公義”。他在南海偏僻小島隱忍多年,到如今出征北伐,為的也是伸張大義,而非追名逐利。饒了這個殺主求榮的兵,無異于撕毀自己高舉的公義大旗。

  “饒不得!殺!”

  言罷,鄭成功不欲再糾結,起身甩頭便走,根本不理會庫成棟的慘叫。

  翌年(1653)五月,流亡朝廷的國君永歷帝派兵部主事萬年英出使鄭軍,冊封鄭成功為“延平王”。明王朝幾乎沒有冊封外臣為王的先例,但亂世不拘法則,若真有扶大廈之將傾的功臣,封之為王又有何妨?此時鄭軍之高層大多有爵位,例如,甘輝就是朝廷欽封的“崇明伯”。

  除了鄭成功的“延平王”,永歷帝在去年還冊封李定國為“西寧王”。

  李定國雖是農民軍出身,卻為流亡朝廷的存續立下了汗馬功勞,曾一度從清軍手中奪回桂林。沒有他李定國,便沒有流亡朝廷,更沒有永歷帝。他比鄭成功早一年封王是理所應當的。

  廈門之戰同年,隨著舟山失陷,在此地建立流亡**的魯王只能逃亡廈門,求鄭成功庇護。然而,鄭成功一直以來只視桂王永歷帝為隆武帝的正統繼位人。寄人籬下的魯王朱以海只能主動舍去“監國”之位。如此窩囊的覆滅形式,在明末數個亡命**中算是獨樹一幟。

  鄭成功受封延平王的那一年,鄭軍多次進攻漳、泉二州,奪軍糧數十萬石,囤積于廈門島。彼時,世間有“東南鄭成功、西南李定國”的說法。縱然清王朝稱霸了北方半壁,卻仍然焦頭爛額于這兩股頑強的反抗勢力。

  “西南李定國”在清廷眼里只是癬疥之疾,遲早可將其鏟除,但“東南鄭成功”卻是棘手的心腹之患。清軍不擅水戰,自然懼“海上雄師”鄭軍如洪水猛獸。

  清廷對誓死抵抗的鄭成功可謂是軟硬并施,其父鄭芝龍便是一切對策的關鍵所在。清廷將鄭芝龍帶到北京“款待”,并冊封其“閤安侯”,妄圖以此厚待拉攏其子鄭成功。

  鄭芝龍也三番五次送家書給兒子,內容無外乎是勸降:而今天下大勢已定,休要頑抗……

  意思是說,先前天下動蕩,局勢不明,父子分道揚鑣,各侍一主,無論鹿死誰手,都可確保鄭家不倒。而如今大勢已定,天下歸清,自當審時度勢,盡早歸順,方可爭得清朝優待。

  鄭芝龍在家書中孜孜不倦地動之以父子之情、曉之以局勢之理。不僅如此,清廷遣使入閩,向鄭成功奉上招安之誠意——“靖海將軍海澄公”的大印。清廷承諾,若鄭成功愿歸降,就冊封其“海澄公”,并贈予泉、漳、惠、潮四州之統治權。

  面對如此優厚的條件,鄭成功先是命心腹李德隨使者返京,而后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公印,道:“他人作何選擇,成功不管,但此等厚禮,成功謝絕。”

  議和條件不僅僅針對鄭成功,清廷還冊封鄭鴻達“奉化伯”、鄭芝豹“左都督”等恩賞。鄭成功嘴上說“不管”,但主帥都拒絕了,麾下將士還有誰敢領賞?須知鄭軍的團結一心,聲名在外。

  對此答復,李德當場跪地哭訴道:“國姓爺若一味拒絕,只怕會禍及身處京師的令尊!”

  “清廷之厚恩,成功豈會不知?只不過我鄭家深受明王室皇恩遠勝于此。父親會理解的。若換作他,必然也是一樣的態度。”

  就這樣,清廷勸降鄭成功以失敗告終。

  此次議和發生在二月,然而就在同年三月,鄭成功便果斷率兵突襲了福州、興化、泉州等地,不僅是口頭上,更在行動上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入秋,鄭軍再次出兵“征餉”,單單是在銅山一地,鄭軍便“征”得了供給全軍十月的糧食。同年十一月,鄭軍夜襲漳州,兵不血刃地奪下城池,清軍守將、知縣悉數投降。鄭軍在漳州府城征得白銀一百零八萬兩,繼而又在泉州各地征得七十余萬兩……鄭成功的北伐準備便是這般大刀闊斧地向前邁進。

  同年,林統云奔走于日本、琉球兩地,為鄭家操持海外貿易。途經長崎時,他不得不萬分謹慎,因為這里熟人眾多,稍有不慎,恐怕會暴露身份。停留長崎其間,他偶遇了朱舜水。

  朱舜水是侍奉監國魯王**的文人,他身負密令,來往于中國與日本、安南之間。所謂“密令”,想必就是和林統云那般,操持貿易、籌措軍資。

  兩人在長崎的驛館談話,朱舜水對林統云大倒苦水:“唉,鄭家眼下如日中天,閣下的生意必然順風順水,不像敝人這般難辦……”

  魯王**立足在貧瘠的舟山群島,既無沃土,又無戰力,根本無法入手和日本交易的本錢。彼時的對日貿易以生絲為主,鄭家雖不產生絲,卻以“征餉”之名在各地掠取了無數生絲。林統云的職責便是將這些物資售予日本。

  相較之下,舟山群島是徹底的海上孤島,魯王**在**早已沒有屬地,說得不留情面一些,便是居無定所的“漂流**”。

  走投無路之下,朱舜水想出了“三角貿易”的法子,即從安南收購生絲,再賣給日本賺差價。但如此一來籌碼全掌握在他人手中,自然有難辦的時候。

  林統云對這位五十五歲的病弱文人心生同情,安慰道:“若有難處,閣下盡管提便是,晚輩自當鼎力相助。”

  “生絲!事到如今,只有生絲能救我明廷!”朱舜水那垂老的眸子里透著決心。

  數年后,朱舜水這個名字將響徹日本。此人先是為復興明室,以帶病之軀奔走于日本和安南;而后又隨鄭軍北伐,最終定居長崎。晚年的他做了德川光圀[德川光圀(1628—1700),日本水戶藩主。

  ]的門下幕僚,開創“水戶學”,并在湊川神社的楠公碑上撰文。種種經歷為他在日本贏得了很高的名望。

  第七次東渡日本后,他便再沒有返回中國,而此時和林統云相遇,是他第五次東渡日本。林統云將荷蘭人的生絲供貨渠道分享給了朱舜水。

  與此同時,鄭成功正如火如荼地準備北伐,無暇顧及**。朱舜水隨林統云一道返回廈門,而后獨自返回安南。他打算聽從林統云的建議,去**闖一闖。

  翌年(1655),鄭成功正式將廈門的中左所改名為“思明”。

  “統云,能否勞你去泉州‘無塵庵’探望程先生。”

  林統云剛回到廈門,便受鄭成功之托趕往泉州。程鷗波自去年秋天起身體每況愈下,而今已距大去之期不遠。“無塵庵”地處淪陷區,國姓爺親自潛入太過危險,故而只能托林統云代行探望。即便沒有委托,林統云也必會走這一趟,程先生教導過他繪畫,同樣是他的恩師。

  林統云謹慎地將頭發重新剃成“半蓄辮”,來到泉州城北的無塵庵。程鷗波的病情比預想的還要重,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面對探訪的弟子林統云,他一言不發,只是緊緊攥住對方的手,老淚縱橫。半晌,他才耗盡渾身氣力道:“托付予你,托付予你了……”

  不必特意說清,林統云已能領會恩師之意,承諾道:“先生放心,林統云對天發誓,不會讓令愛受半分委屈。”

  得了愛徒的承諾,程鷗波那骨瘦嶙峋的手似乎又有了一分力道。守候在側的淑媛聽聞父親的遺言,不由地哽咽了。

  林統云抵達無塵庵的第十日,程鷗波離世。林統云將恩師的后事料理妥當,攜淑媛一道返回廈門。服喪期滿后,兩人成婚。

  同年年末,鄭成功從清軍手中奪回了魯王的老地盤舟山群島。這亦是北伐前必備的一環。鄭軍越是得勢,來自**的“呼喚”便越發高漲。這些“呼喚”不僅來自**漢人的求援,荷蘭東印度公司也對貿易越發壯大的鄭成功拋出了橄欖枝。

  然而此刻的鄭成功眼里只有北伐,**作為軍資來源之一,并沒有得到他的重視。

  荷蘭東印度公司眼下正處于兩難之中,他們既盼望有更多的移居者渡臺,來開墾荒地,又忌憚**的殘兵趁機來此避難。巴達維亞方面不惜對**加以重兵把守。荷蘭東印度公司想要的,只是任勞任怨的庶民。

  就在鄭成功苦攻漳州不下的那半年(1652),**爆發“郭懷一起義”,荷蘭的文獻稱之為“懷一之亂”。

  郭懷一曾是顏思齊麾下的干部,顏首領死后,他不愿屈居鄭芝龍之下,便留在了**,團結當地民眾,組建屬于自己的勢力。他不愿給鄭芝龍效力,更無法忍受“紅毛”的統治。

  作為**當地的漢人豪強,郭壞一與荷蘭東印度公司來往頻繁,互有招待。某日,他在自家招待的宴席上忽然發難,當場刺殺了數名荷蘭人,計劃趁勢奪取荷蘭人的據點熱蘭遮城。然而他的弟弟貪生怕死,苦勸兄長停手不成,竟向荷蘭東印度公司告了密。

  得知此突發狀況,郭懷一不得不提前計劃,率眾攻入赤嵌城。由于己方倉促進攻,敵方早有戒備,這次起義以慘敗告終,相關人等全部被殺。

  郭懷一本就和鄭家有嫌隙,此次起義又正巧撞上鄭軍圍攻漳州,雙方沒能做到里應外合,不可謂不遺憾。荷蘭的**總督費爾堡至此有了警覺,他提醒巴達維亞總部:國姓爺若在**受挫,必會覬覦**!

  在鄭家還沒有對**表現出興趣的時候,就能預測到這點,可見這費爾堡著實有遠見。然而費爾堡很快便被調回了總部任職,卡薩接任總督。后本部又有調令,派揆一接任第十二任**總督。此人的登場,左右了鄭成功乃至鄭家集團的命運。

  自廈門戰敗,至出征北伐,這七年里,鄭家厲兵秣馬、韜光養晦,就算有針對**的軍事行動,也不過是點到即止的利益之爭。

  鄭成功心懷北伐大志,他這七年里無時不刻不在鞭策自己,片刻不敢懈怠。

  首先,鄭軍的軍紀十分嚴酷。所謂軍紀之下無親疏,這一點從鄭成功在廈門戰敗后處決鄭芝莞這件事上便可看出。

  其次是鞏固統帥權威,若有人膽敢冒犯權威,哪怕此人功勛卓著,同樣無法輕饒。鄭家水師的“締造者”施瑯險些被殺,后開始逃亡,但家里人慘遭株,這個下場比一萬條明文軍紀更具震懾力。

  再次是宣揚北伐之大義。北伐求大義而不求利益,故而鄭成功狠心處決了帶著清軍將領前來投誠的勤務兵。這份對大義的堅定也深深烙印在了士卒們的心中。

  鄭軍在這七年里的軍事行動有勝有敗,若敗因是戰略失誤,主將則被問責處斬。1656年正月,鄭軍蘇茂、黃梧于揭陽對戰清朝的平南王尚可喜,大敗而歸。鄭成功便狠心以用兵不慎的罪名處決了蘇茂。

  其實,蘇茂還有一項罪名眾人皆知,但無人敢點破,那便是他藏匿施瑯,并助其逃亡。鄭成功早就得知此事,只是苦于沒有機會算賬。

  然而此舉卻將黃梧嚇得投降了清軍。黃梧本是鄭芝龍舊部,先前已投降過一次清軍,后回歸鄭成功麾下,而今又再次投清。

  先前提過,清廷為勸降鄭成功,打造了一枚“海澄公”的大印。鄭成功拒降后,這印便沒了用武之地,清廷索性將其贈給了投降的黃梧。

  黃梧對鄭軍的了解不亞于施瑯。為了報答清軍的厚待,他獻上了針對鄭家水師的“平海策”。

  鄭成功自知資歷尚淺,不足以統率二十萬將士,故不得不強化主帥權威,施行嚴刑峻法。但此舉卻將施瑯、黃梧這兩名關鍵人物逼去了清軍陣營,給后來鄭家的沒落埋下了致命的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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